第(2/3)页 在秦玄炳眼里,秦山河就是降清之后又叛逃回来的三伯而已。 他跟这个三伯也没有太深的感觉,因为他叔叔伯伯多得很。另外,秦玄炳小时候就觉得三伯就不是什么正经人,仗着自己聪明武艺高也不怎么务正业,子侄里他最偏心的就是秦玄策,说秦家别的孩子都是傻蛋。 王珠、董济和等人做主让秦山河为主将之后,秦玄炳一开始也感到高兴,认为这是秦家的光荣,但今天一个个消息传到耳朵里,秦玄炳登时心乱如麻。 他知道这是建奴的计策,但有些事他必须去问一问秦山河,否则心中不安。 “祖父是不是你杀的?” “玄书是不是你杀的?” 他其实还是有分寸的,经历了锦州一事之后他也经常告诫自己不能意气用事。 但进城门之时,秦玄炳却被秦山河的亲卫拦下来了。 “各营将领驻守好各自防线,未得调令不得擅离,这是军律。” “我有要事见三伯。” “卑职可替玄炳将军禀报。” 秦玄炳一皱眉,心想我要问三伯是不是他杀了祖父也要你来传话不成?! 在城门口又说了半天,那几名亲卫却始终阻拦在吊桥上。 秦玄炳的部下都是锦州老人,早已心中愤慨,终于和对方起了冲突。 秦玄炳本想喝止,心中忽然一个激灵。 秦山河不让各营将领擅离职守本是常事,在平时只能说是治军严苛,但今天这个情况下,秦玄炳突然想到,如果秦山河是要真的又投降了,只须控制住德州,一切就都完了。 董济和、王珠等人都在城内,粮草、甲胄、火药等军资也在城内,一旦秦山河关闭城门,城门驻防的兵马不战自溃。这可是山东最后的防线…… 这后果太严重,秦玄炳不敢赌,更不敢把赌注押在秦山河身上。他不再喝止手下兵士,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进城。 “你等若非心中有鬼,为何不让我们进城?” “都说过了,军令如山。” “我等必须进城。” “敢闯门者以违犯军令论处……” 争吵愈演愈烈,“当”的一声,有人拔出了刀,扎进了同袍的腰间。 血溅在吊桥上,谁都没想到,这一次的守城,德州城下的第一滴血是这样流出来的…… “都住手!” 忽然,一声清喝,有人纵马从城内飞奔出来。 秦玄炳抬头看去,见到秦小竺,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 “秦玄炳,你疯了不成?!” ~~ “疯的不是秦玄炳。”秦山河缓缓道,“是将士们已不再信我,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统率三军了。” 三军都督衙门,当左明德、林向阳的目光看来时,秦山河没有说话。直到秦小竺过来把在城门发生的冲突说了,他才开口。 他已经判断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,也在心中做了决定,于是转头看向王珠,道:“罢免我的主帅之职,把我关押起来。” 王珠眉头一皱,道:“我虽不知兵,但也知道临阵换将乃兵法大忌。” “两害相权取其轻。”秦山河道:“如果我猜得不错,接下来建奴一定会全力进攻,不惜伤亡也要攻破德州的外围攻势,直逼德州城下。” “原本我的应对是,依托我们布置好的防御工事,重创建奴兵力,再收缩防线。但现在,只要我敢下令收缩兵力,将士们就会想到建奴放出的消息,军心必然崩溃。如此一来,明日若败,满盘皆输。” 王珠问道:“如果我们能胜呢?” “胜不了。”秦山河道:“建奴兵势大,求的是速战速决。他们一定会让镇南军与我们消耗,等到将士们疲惫不堪,再以火炮轰击、佐以八旗骑士的冲锋一举击溃我们。我们唯一的胜机就是不停拉扯战线、拖延时间等到国公回来。但现在,退也不能退,何谈拉扯?更何谈战胜?” 王珠默然。 秦山河又道:“将士们不再信任我,我担任主将只会让局面越来越糟。今天秦玄炳之事只是一个开端,接下来每一个将领收到我的军令都心有顾忌,这仗还怎么打?” “我若继续为将,一则进退失据,二则战心不稳,眼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把我撤换下来。” 董济和道:“这已然不是换将能解决的问题。换下你之后将士们就能心安吗?别的不说,皮岛的一万士卒极可能哗变,军中的有识之人也会以为我们中了建奴之计,惶恐难安。临阵换将,何其不智!换将之后,局面可能更坏!” 说到这里,董济和一双老眼中也现出迷茫与绝望。 他知道秦山河投降过之后,这就成了一生的污点,洗也洗不净,这个污点将伴着秦山河一辈子如影随形。 若非形势危急、没有别人有能力带领全军守住山东,他不会推举秦山河为将,没想到多尔衮一伸手就点住了这边的死穴。 董济和再次想到秦成业,心中暗叹老伙伴死了倒是轻巧,把这份困厄的世情丢在自己这个垂垂老矣的肩上…… 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” “除非国公爷能赶回来。” 堂上诸人沉默了一会,左明德道:“撤换秦将军,收缩防线,能争取更多时间等到国公回来的话,也好……” “不行。”王珠开口道,“就请秦将军继续主持德州防务。” 左明德微微一愣。 秦山河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继续推辞,反而像是就在等王珠这个决定,问道:“你能信我?” “信。”王珠道:“想必秦将军还是有办法的。” 秦山河点点头,目光又看向董济和与秦小竺。 “若我继续为主将,你们能全力支持吗?” “自然如此。” “若我告诉你们,我一定会打败仗呢?” 这话听着莫名其妙的,既然要打败仗,谁能不打败仗、还要你任主将干嘛? 秦小竺于是犹豫起来。 她小时候和三叔相处的并不多,长大后更是许久没见过他,虽是叔侄,却也没有很了解。谁知道三叔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。 第(2/3)页